電話在響。
金柏莉聽到了。但是她在畫畫,不想被打擾。
五點半,天才剛亮。金柏莉不知道。窗簾是厚重的深灰色,遮光效果很好。臥房的照明只有牆上的霓虹燈。書桌正上方那盞燈寫著「我不在乎」(Whatever Forever*1),照亮速寫簿的線條,以及水彩和粉塵罐。
金柏莉看了一眼掛鐘。正常人不會現在打來。如果不是惡作劇,她現在應該在睡覺,不該為這通電話負責。父親睡在樓下,要接電話也是他來接。
於是她開始著色。霓虹燈影響調色,不過沒關係。就像霓虹粉照在近乎全黑的《異星》*2 海報上,中央的外星生物比原本好看。
出租店倉庫有成堆海報筒,最腥羶的都貼在玻璃窗了,比如潛伏地底的怪物3、裸女與嬌豔的花4。金柏莉說過,把它們貼在一起很醜,可父親只答:「能賣,他們就愛這個。」所以她拿走其他人不要的了。
太空、銀河、浩瀚史詩。與其落入同學或陰謀論者手裡,貼在她的房間裡更好。金柏莉並不真的喜歡它們。真的。她去過父親的朋友家,看過那家孩子的房間:櫃面擺滿看起來很酷的紀念品、牆上的拍立得、時尚雜誌頁(亮黃短上衣與厚底鞋),還有刻意貼歪的電影海報。
金柏莉沒空欣賞「更好」版本的海報。電話鈴繼續響著。她低頭專注於速寫簿,筆尖在紙面游移。藍色光線灑在紙上,亮片的反光散落其間。只差一些點綴、光暈,就完成了——
「接電話,金柏莉!」
拜託,那是樓下的電話。你打鼾都比較響!